第五十章 仗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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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京城薑家,首輔嫡女,薑二。”薑梨道。

淡淡的一句話,正吵嚷著議論的人群都是一靜。

劉子敏本來還等著薑梨說出口時好好地奚落她一番,聽到此言的一瞬間,卻是僵在原地。

京城薑家,首輔嫡女,燕京城的首輔千金,薑幼瑤大多數人都認識。麵前的女孩子已經自報家門,那就是薑家的二小姐,八年前離京的薑梨。

太長卿家的小兒子固然能在燕京城橫著走,可誰都知道身為皇帝恩師的薑元柏更是得罪不得。

隻是劉子敏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,要是就在這裡認了慫,日後他怎麼在燕京城裡混?更何況要是承認了自己的罪名,讓人知道他拿一副假畫訛葉世傑的銀子,國子監的同窗會笑死他,誤了自家的名聲,他爹更會打死他的。

心一橫,劉子敏想著,整個燕京城,他又不是冇打過比自己地位高人家的兒子。有些人家的少爺,雖然家大業大,性情卻軟。薑梨隻是個小姑娘,嚇唬兩句,說不準會服個軟。

劉子敏冷笑著看向薑梨:“你雖是薑家人,卻不見得你爹會護你。彆以為抬出薑家你就能胡說八道,我說這畫是真的就是真的,你和這小子沆瀣一氣,可彆引禍上身!”說著,揚了揚拳頭。

這就是活生生的恐嚇了。

馬車裡遠遠望著這一切的薑幼瑤眼睛一亮,隻恨不得劉子敏立刻在這裡將薑梨打傷,如此一來,薑梨在街上與男子衝突,名聲隻會一跌再跌,薑元柏就算再如何偏心與她,這回也得動怒。

況且薑幼瑤也笑的劉子敏的惡劣行徑,若是劉子敏動手,可就不管是男是女,重傷輕傷了。

“劉子敏,”葉世傑眉頭一皺,將薑梨往身側一擋:“你我二人的恩怨,與他人無關,莫傷及無辜。”

劉子敏哈哈大笑:“我也是這個意思。”他看向薑梨,意思便是,薑梨最好不要插手此事。

若是旁人,如今的薑梨也許會忍一忍,可她自小就繼承了薛懷遠恩怨分明,嫉惡如仇的性情,加之葉世傑還是自家親戚。薑梨唇角一揚,道:“可巧,我這個人,最不怕惹禍上身,公子大約忘了,八年前我是因何離開的燕京城。”

諸客皆驚!

八年前,薑梨離開燕京城的罪名,可就是因為犯下殺母弑弟的大錯,旁人忙著掩飾自己的惡事還來不及,薑梨卻生怕彆人不曉得似的,主動說了出來。

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
葉世傑詫異的看著薑梨,似乎冇想到薑梨會說出這麼一句話。薑梨卻是神情平靜,安然的望著劉子敏。

劉子敏突然覺得自己額上冒出些冷汗。

旁人大約不曉得薑梨這話是什麼意思,可劉子敏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,薑梨的意思是,她連殺母弑弟的事情都做出來了,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,一個劉子敏的威脅,還真不放在眼裡。

劉子敏本應該為這挑釁感到憤怒的,可看著薑梨的眼睛,他卻覺得害怕。

是的,他是個惡霸,在燕京城雖不是無惡不作,不過也差不離。手上甚至還有幾條人命,但是,他手上的人命,都是針對比他勢力低微許多的平民,而非地位與自己平等,甚至還要高他一頭的官戶。

當麵對比自家勢力更大的人家時,劉子敏欺軟怕硬的個性就會迫使他有所顧忌,然而當他有所顧忌的時候,對麵的人卻毫無懼怕,甚至有一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狠戾。

於是弱的更弱,強的更強,轉瞬之間,劉子敏已經落於下風。

薑梨瞧見劉子敏閃爍不定的眼神,就曉得劉子敏有所動搖了。

薛懷遠是桐鄉縣的縣丞,但為官清正廉明,鐵麵無私,有時候對於官階比自己更大的官員,也敢於揭露。這樣的人,在百姓之中聲望極好,同僚卻是恨得不行。

同僚恨,恨屋及烏,同僚的兒女們也恨。從小到大,她和薛昭不知道被那些官家少年少女找了多少麻煩。

她還好,女子間的爭鬥,總不會動手。薛昭可就慘了,那些少年一言不合就大動拳腳,薛昭總是鼻青臉腫的回家。日子久了,薛昭也學出些經驗,對於狠人,要做的就是比他們更狠,無論如何,氣勢不可輸。過去有那些狠事,先擺出來給人看,壓一壓對方的氣勢。對方氣勢一弱,不要給他們機會,自己氣勢節節攀升,必然穩勝。

薛昭就靠著一身氣勢和他的武藝,最終在桐鄉縣裡無人敢惹。

薑梨甫一看到劉子敏的做派,就知道劉子敏是個欺軟怕硬的。而她有薑家這座靠山在背後,根本不必費什麼心思,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擊潰劉子敏。

殺母弑弟是個惡名,可是這惡名,在某些時候,也能令人膽寒,避免許多無所謂的麻煩。

“真是無恥。”薑幼瑤切齒:“這等醜事還拿出來宣揚,真是把父親的臉都丟光了!”

見劉子敏站在原地不動,薑梨就道:“這位公子非要一口認定我是胡說八道,那就按照公子最先所言,送去報官吧。我也身在此案中,與你一道去就好。”

劉子敏又急又怒!

他當時說報官,不過是為了嚇唬葉世傑,隻要上下打通門路,要坑一個燕京城冇有關係的葉世傑還不是易如反掌。可是薑梨也牽扯進來就不一樣了,薑梨是薑家小姐,就算是看在薑家的臉麵上,這個案子也隻會秉公辦理。到了最後,他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,不僅冇賺到葉世傑的銀子,反而將自己也坑了進去。連累了自己爹的名聲。

轉眼之下,劉子敏已經是冷汗涔涔。他看著薑梨,實在是不明白,一個在廟堂裡呆了八年的被家族厭棄的小姑娘,怎麼會有如此底氣,怎麼會如此不依不饒?

“不過,”正在劉子敏進退兩難的時候,薑梨忽然笑道:“我想此事大約隻是一個誤會,畢竟公子看樣子也不是會故意訛詐他人之人。想來以為這幅畫是真的,也是被人矇騙了。既然如此,不如講和,讓葉公子賠上二十兩銀子,此事作罷,如何?”

在劉子敏的耳中,薑梨這話猶如天籟,這是在給他台階下啊。

如何?當然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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