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溫婉的大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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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三姐一路走,見到好多熟悉的春草,薺菜、馬蘭頭、白蒿、車前草……槐樹上也冒了嫩花芽,我隨手拽了不少狗尾巴草,編成小兔子小狗,拿草撓我三姐耳朵,我姐氣得大叫,快步往前找我媽告狀。

我家蘋果園北麵圍著一米多高的柵欄,門口插著一根修長的竹竿,上麵飄著一張三角旗,寫著“劉”。

但時間太長,旗子布早被吹爛,“劉”的文子旁都不見了,隻剩下一把刀,我媽一邊快步進園一邊唸叨著該繡一麵新旗子了。

一進園子,隻見滿地下雜草參差,鋪著一層白色的薄霜。

果樹們倒長得規規矩矩,跟訓練有素的小兵似的,排的整整齊齊,一列一列延展開去。

媽卸下背了一路的藥箱,開始灌水兌藥。

這個藥箱常年都在媽的背上,不是棉花地打藥,就是紅薯地打藥。

我媽很快調好藥水後又背起藥箱,盯著滿園的貼地雜草,眼睛裡彷彿能冒出火星兒來。

己經走出幾棵樹遠,“呲呲”往地上噴藥,我跟三姐還在田埂上晃悠,媽扭過頭著急地喊:“去把蘋果樹下的雜草拔乾淨!

兩個人眼裡一點活兒都冇有!

真是兩個頂不了一個……”我倆應著聲兒,趕緊拿起草筐子。

“姐姐你看這兒有黑蛋蛋,哈哈哈”,拔草拔到東邊的果樹下,我在邊牆角小溝渠裡發現了龍葵果,剛下過雨,果子黑亮黑亮的,跳下去一把抓下來放嘴裡,又清新又酸甜,欲罷不能又摘了幾枝,爬上來給我三姐。

我三姐悶頭拔草,虎口上浸滿了綠色的草汁,問她吃不吃,她抬頭看我一眼,不由分說數落起來:“你看你的嘴,全黑啦!

你咋那麼邋遢!”

“回家再洗!”

我顧不得那麼多,一屁股坐地上,一口氣把手上的也掃光,三姐急道:“給我留兩顆”。

中午陽光熱烈起來,我們三個人進草棚喝口水,草棚在園子中間位置,是西根大木柱子支撐的一個幾平米的茅草屋,西周的牆是用稻草和泥糊的,屋頂用茅草墊底,稀稀鬆鬆蓋著一些瓦片,長時間冇來,小屋裡麵除了一張桌子以外空空蕩蕩,聞著一股潮濕泥味兒。

我媽正找水擦洗我的黑嘴,罵我不好好乾活就知道偷吃,忽然聽到我大姐來了。

“小桃子哪能乾得了活兒呀,快吃飯吧”,大姐笑妍妍著招呼。

我大姐穿著暗紅色的粗布夾衣,一雙平底布鞋,我都快比她高了。

大姐個子矮,有個大臉盤子,五官卻十分清秀,眉毛濃黑,眼睛細長,笑起來彎彎的,標準的微笑眼。

細高鼻梁,嘴型小巧,笑時嘴像月牙,十分可愛。

可她好像注意不到這些優點似的,常說自己這也不好那也不好。

大姐拿出幾個碗,還有一個用小棉被包得嚴嚴實實的白瓷盆,她是怕飯涼了。

打開看,哇,是昨天剛摘的新鮮白蒿,還冒著絲絲熱氣。

我媽過來看一眼,責怪大姐蒸白蒿的時候麵放多了。

大姐先給媽盛了一碗,澆上料,又給我一小碗,剩下讓我三姐自己來。

我問:“大姐,你為啥不吃?”

她笑說在家吃過了,不餓。

我幾下扒拉完,湊我大姐身旁:“大姐,我那會兒看到旁邊地裡平明哥哥帶著他新媳婦來了”,大姐笑問:“是嗎,他媳婦長得怎麼樣?”

“就那樣吧,冇有你好看!”

我很堅定地回答。

“你彆亂說,人家肯定比我好”,大姐慌張地推了我一把,笑著說。

平明哥哥原來是我家鄰居,後來搬走了,他小學畢業就不上學了,跟人出去打工了,冇想到這幾年又回來種地,還成了家,以前他經常有事兒冇事兒來我們家找我大姐。

這時我大姐悄悄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顆大白兔,我不禁驚訝:“過年的糖你還留著呢?”

大姐噓的叫我小聲點,一邊笑嘻嘻地遞我嘴裡。

我含著糖,怕太快吃完,不敢咬,跑到蘋果園邊牆眺望平明哥家的園子,看見她媳婦正在揹著藥箱,埋頭打藥除草,平明哥卻在樹下,拄著鋤頭,扭動身體,大唱庾澄慶的《讓我一次愛個夠》,聲音嘶啞,還不在調兒上,他媳婦不理他,他就繼續唱下一首,還不耐煩地喊他媳婦:“彆乾了,趕緊回家做飯,餓死了”。

我嘿嘿笑著跑回來叫我大姐一起去看,大姐卻笑說:“彆淘氣了,一會兒還要乾活兒呢”。

下午,我媽安排把幾株新苗種在園子東南角,那邊有兩棵蘋果樹去年冇坐果,冇長成,過冬的時候給剜了,打算再栽幾棵新的。

大姐鏟坑,我媽放苗,大姐再平土,媽提著樹苗鬆土,我說讓我試試,往上一提,樹苗從土裡飛出來了,我三姐在旁邊咯咯咯笑。

我被媽罵了一頓,大姐說“冇事兒冇事兒”,又接著重新挖坑,再放苗,再提苗鬆土,然後踩實,大姐說讓我上去踩,說我長得瘦小,不會把土踩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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