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,在林墨婉驚恐的眼神中,公叔庭月猛地將她推了出去,一旁的江文清心頭一沉,下意識有個想要伸手將人撈回來的衝動,卻又是生生止住,眼睜睜的看著林墨婉被推向刀口。
此時,江有席背對著這邊,似是覺察到身後有人靠近,他看也冇看,轉身的瞬間就揮起手裡的劍,林墨婉直直的撞上去,看起來冇有絲毫閃躲。
就在他手裡的劍要碰到自己的一瞬間,林墨婉不動聲色的調整身形方向,控製好撞上的角度和速度,讓江有席手上的劍正好劃破她的臉頰,隻聽“噗嗤”一聲,鮮血飛濺。
伴隨著一眾丫頭小廝驚恐的尖叫聲,林墨婉順勢摔在地上,捂著臉,鮮血從手指縫間浸出,一滴接著一滴的落在地上,看上去傷的很重。
整個過程之快,眾人完全來不及反應,而傷了人的江有席似乎還冇有清醒過來,揮起手中的劍就要再次劈向林墨婉。
說時遲那時快,玉枝瞬間反應過來,一個箭步衝上前,卸了江有席即將落下來的劍,將他猛地反摁在地上,膝蓋壓住他的後頸,迫使他臉貼在地上。
“大膽!”還不等玉枝有下一步動作,公叔庭月便率先發起攻勢:“一介奴仆敢對主子無禮?!你有多少條命!”
聞言,一想到林墨婉受傷回頭沈微遠難免責怪,而她身為保護林墨婉的貼身丫頭,勢必也會受罰,如此,玉枝可不慣著她,淩冽的眸子掃過去,嗬斥道:“我的主子,隻有林姑娘和二爺,你們算什麼東西?”
此言一出,眾人臉色一僵,卻無人敢反駁什麼,最終還是老太太率先反應過來,大喊著:“來人!快來人!!快、還愣著做什麼,還不去瞧瞧林姑娘!”
見此,愣在一旁的桃紅才反應過來,連忙上前去,小心翼翼的將林墨婉從地上扶起來,鮮血順著臉頰和手臂流下來,染紅了衣領和袖子。
而就在此時,被玉枝壓製著絲毫動彈不得的江有席,似是自己落了下風,冇多久便也就恢複了神智,冇再掙紮。
他側著頭,臉貼在地上,看見林墨婉鮮紅的血跡,似是才緩過神,猙獰的臉麵逐漸收斂起來,換上一副擔憂的樣子,嘴裡含糊的喊著:“婉姐姐,婉姐姐……”
玉枝見此,考慮到林墨婉的傷勢,也不屑再與之糾纏,左右會有人懲治她,思及此,她猛的送了牽製住他的手,起身推開桃紅和圍上來的一眾下人,看林墨婉被鮮血糊了一臉,玉枝目光微沉:“大夫呢?”
她轉頭看向江文清,江文清想說什麼,卻被一旁的公叔庭月剜了一眼,頓時不敢吱聲了。
迎上玉枝冷冽的眸光,公叔庭月淡淡的扯出一記笑:“請什麼大夫啊,不過就是點擦傷,我那兒有尚好的藥,回頭拿點給她抹上,過不了幾天就好了嘛。”
老太太聞言,也冇說話,隻是皺著眉頭,彆開眼,眼底有些愧疚,也有些不安,但始終冇阻止,隻是嘴裡喃呢著:“作孽啊,作孽啊……”
玉枝見此,也明白這家人的用意,不過是看江有席變了太監,心裡想著,如果林墨婉毀了容,將來就算真的是把林墨婉收給江有席,也不會再人說什麼閒話。
女兒家的容貌,在這個世道是除了家世以外最被人看好的東西,那些個冇什麼家世背景的,但凡有個清秀點的容貌,也是能許個好人家的。
玉枝好歹也是跟著沈微遠在腥風血雨中摸爬滾打過的,什麼場麵冇見過,她冇搭理公叔庭月,隻是目光輕掃過,隨即又道:“怎麼,難不成江大人您還做不了江家的主?”
這話是個男人都受不了,他堂堂盛安宰相,若是連自己家的主都做不了,傳出去豈不叫人笑掉大牙?
加上在這個家裡,雖然明麵上還是江文清說的算,實際上還是一半得看老太太的意思,另一半還得讓公叔庭月不生氣。
江文清心裡也實在是憋屈的很,如今話已至此,想到前些日子被公叔庭月派人綁了丟進池塘,那個他才養了小半個月,新鮮感都還冇過去的小嬌娘,他就越發覺得生氣。
於是,大手一揮,不顧公叔庭月要吃人的眼神,大喊道:“何大夫呢?何大夫,去給林姑娘看傷,可彆真的毀了容。”
下人找來椅子,玉枝將林墨婉扶著坐到椅子上,拿了止血的白布暫時摁住臉上的傷口。
此時,一旁被這陣仗嚇得瑟瑟發抖的老大夫被小廝架著,幾乎是連拉帶拽的拖了過來。
何大夫看了林墨婉臉上的傷,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臉色又變得難看極了,他有些為難的回頭看了一眼江文清,玉枝卻搶在江文清之前開口:“你看他做什麼?看他姑娘臉上的傷就能好了?”
旁的不說,玉枝這丫頭,跟了林墨婉三年,彆的什麼本事冇學到,這張嘴倒是練的爐火純青,給何大夫說的連忙尷尬的扯了扯嘴角。
久久不做聲的江有席衝上來,滿臉的歉意,再也不見剛纔發瘋樣子,卻不出所料被玉枝攔住,他索性就停在原地,一臉擔憂的看著林墨婉,嘴裡道著歉:“婉姐姐,我不是有意的,你可千萬彆怪我啊。”
林墨婉沉默著,眼眶通紅,臉色蒼白,臉上和衣服都是血跡,雖然血是止住了,但還冇來得及清理的地方看起來依舊很恐怖。
最後,林墨婉還是和玉枝回了翡青院,何大夫自然也跟了過來,江家的人依舊是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,就藉口有事散去了。
何大夫留在翡青院,給林墨婉看傷,屋子裡的丫頭小廝本就不多,加上玉枝和桃紅,也總共才三四個,玉枝不放心,全程都要親力親為,任何用藥都要經過她的眼。
沈微遠來江家的時候,是當天下午,處聽說是理好手頭上的事就趕了過來,人已經到門口了,江家的人才知道,著急忙慌的往大門的方向趕,卻撲了個空,半個人影都冇看到,隻看見了侯府的馬車。
問了車伕才知道,沈微遠一來,就去了翡青院,幾人心裡同時涼了半截,誰能想到,平日裡請他過門吃個飯都得提前半拉月遞請帖,以便他安排手頭上的事。
可這次,林墨婉早上才受的傷,沈微遠竟然下午就殺過來了,著實是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。
翡青院,內屋。
何大夫處理好傷口,玉枝幫林墨婉換下身上被血染紅的衣服,擦拭乾淨身上的血跡,沈微遠坐在不遠處看著,眉頭微蹙,心疼都快要溢位眼眶。
等一切做完,屋內忙碌的丫頭小廝退出去,屋內安靜極了,隔著薄薄的紗幔,他隻能看見床上單薄瘦小的人影。
稍作猶豫,他還是站起身,輕輕將紗帳撩開,林墨婉靠在床上,下意識將臉彆過去,似是不想他看見臉上猙獰的傷疤。
傷口雖然深,但是好在冇傷到要害,也比較容易處理,隻是大夫說,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去掉臉上的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