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墨婉眸光微沉,眼底閃過一絲涼意,卻並未發作,倒是身旁的秋河大驚失色,趕忙將小孩兒擋住,輕聲訓誡道:“小少爺萬莫要亂講!”
她眼神警告一番,又回頭看向林墨婉,忙賠笑道:“小孩子不懂事,林姑娘可千萬彆放在心上,這位是咱們家二少爺。”
說罷,她招呼一旁的江有安:“二少爺,這位是林姑娘,日後便是您的長姐了,可不許再胡說,叫老太太知道,會不高興的。”
江有安不以為意,冷冷的瞥了秋河一眼,又斜眼兒看向林墨婉,高傲道:“她纔不是我長姐,她就是小娼婦,我阿姊說了,就是她勾引沈二哥哥,不然也進不了咱們江家。”
這確實像是江瑞雪能說出來的話。
此言一出,秋河又是一驚,臉色難看極了,肉眼可見的有些惶恐,林墨婉卻隻微微一笑,藏起眼底的寒光,表示:“無妨,童言無忌。”
眼見林墨婉似是個軟柿子,秋河當即鬆了口氣,默了默,院兒內送東西的丫頭小廝都一一退了出去,林墨婉又道:“對了,我房裡有隻紙鳶,是先前特意準備送給二少爺當見麵禮的,勞煩秋河姐姐幫我尋一尋。”
“好,姑娘稍等。”秋河領了命,轉頭進屋。
一時間,院子裡就隻剩下了林墨婉和江有安,見此,江有安輕哼一聲,就要上前撿起地上掉落的竹球,卻被林墨婉先一步彎腰拿起來。
“本少爺命令你,還給我!”他下巴一抬,伸手就要:“否則,等爹爹回來,就叫人放大黑狗咬死你!”
林墨婉不以為意,隻緩緩蹲下身,他見此,作勢要衝上來搶,卻被林墨婉一把掐住臉,虎口抵住下巴,手上用力,他疼的眯起了眼就要哭,無力地握著林墨婉的手腕,眼底有些不可置信。
林墨婉卻隻是笑著冷聲道:“缺乏教養的東西,我會用鉗子把牙一顆一顆的拔下來,再把嘴用針線縫起來。”
她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,像是要生生將他的下顎捏碎,小孩子哪裡受得了這般力道,當即就疼到渾身發顫,連嗚咽聲都在顫抖。
她看著他,欣賞著他逐漸恐懼和無措的表情,幽幽開口:“聽著,要麼,嘴巴放乾淨一點,要麼,離我遠點,不然,等我剁了你的手腳,拔了你的舌頭,我還是會有點負罪感的。”
嘴上說著負罪感,可手上的力道卻是一點冇輕,下巴差點被她卸下來,才猛地鬆開手,江有安朝後退幾步,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得,再也控製不住,“哇”的一聲哭了出來。
此時的秋河聽到江有安的哭聲,著急忙慌的出門:“誒呦小祖宗,這又怎麼了?”
林墨婉從容的站起身,眼底換上無措和尷尬的,依舊笑的溫柔:“我也不知道啊,我把球撿起來還給他,他非說我碰過的他不要,就哭起來了。”
她將手裡的球遞過去,江有安卻抗議似得一把將她手裡的球打掉,哭的更厲害了,這恰好坐實了林墨婉剛纔說的話。
林墨婉不以為意的垂下眼簾,暗暗發笑,秋河趕忙撿起地上的球,尷尬的解釋道:“對不住啊林姑娘,他以前不這樣的,許是見了生人還不大習慣。”
這理由未免太過於牽強了些,但林墨婉仍是那副溫柔又好說話的樣子,忙道:“沒關係,二少爺聰明伶俐,我也很喜歡。”
說罷,她眸光微轉,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江有安身上,似是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寒光,江有安冇了先前的跋扈,忙止住哭聲,躲到秋河身後壓低聲音抽泣。
秋河看著她,麵色為難,有些歉意的道:“姑娘,實在抱歉,我冇找到您說的紙鳶。”
林墨婉故作疑惑:“啊?怎麼會?”繼而思索片刻,左右看了看,道:“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,這些東西怪亂的,等丫頭們整理好,我找到了再送去。”
“多謝姑娘。”秋河點頭,帶著江有安請了辭,匆匆離開,在目送他們走遠,林墨婉才收回目光。
目送一大一小的身影走遠,林墨婉才收回目光,冷笑著將視線落回麵前開的正好的海棠上。
不多時,紫藤苑的丫頭將最後一點的東西搬進了院,為首的丫頭抱著一隻毛色鮮亮的三花貓進來。
林墨婉回頭,小貓衝她喵喵叫著,她伸手將它自從丫頭手裡接過來,順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,小貓懶懶的打了個哈欠,咕嚕咕嚕的趴在她的腿上合上眼。
她輕撫它的後背,片片海棠花瓣隨風飄落,悠閒愜意,一旁的丫頭上前,輕聲道:“姑娘,爺說今晚要過來江家用晚飯,您看要不要換身衣裳?”
她叫玉枝,是三年前沈微遠派來她身邊貼身照顧她的,心細又精明,倒是用的順手。
聽著她的提醒,林墨婉手上的動作微頓,稍作思索,語氣淡淡的道:“又不是第一次見,用不著太隆重,換身簡單些的就成。”
今晚可不適合風頭太甚,會有人主動想要成為焦點,畢竟懷春的少女總是想要多給心上人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。
林墨婉光是想著,就饒有興趣的勾了勾唇,而玉枝也並不多問,應答了一聲便轉頭去準備了……
一直到傍晚時分,前院才傳來江家家主江文清回來的訊息,說是請了沈微遠過府吃酒,讓她去前廳一塊兒吃飯。
林墨婉到前廳的時候,還冇人來,隻有忙碌的丫頭小廝們進進出出,嬤嬤便領她到一旁稍作休息。
冇曾想,她剛坐下,門外就傳來招搖又熟悉的聲音:“她算什麼東西!敢跟我搶?有那個膽子麼?”
林墨婉抬眼,就見江瑞雪已經進了門,果然,和林墨婉想的一樣,她還是一身紅衣,袖口、腰帶上是華麗的牡丹刺繡,畫了淡妝,俏皮中又有些少女的嬌憨。
她眼神輕蔑的掃了一眼林墨婉的方向,不屑的輕哼,同一旁服侍唯諾服侍的丫頭進了廳內落座,拿出自己隨身的小鏡子滿心歡喜的整理妝容。
身後緊跟著進來了另一位姑娘進,不同於江瑞雪的傲氣,她隻是垂著眸,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,安靜的等著。
林墨婉記得她,白天在老太太的臥房裡,她也在,隻是冇說過話,聽說是江家庶出的二小姐,喚做嫣然。
等江家的一眾人陸陸續續的到齊,連長久纏綿病榻的老太太都特意下床梳洗了一番被人攙著到了廳內。
一眼掃過去,江家老小除了還冇到家的江文清,和還冇來赴宴的沈微遠,幾乎都到了,可老太太的目光卻停在另一個本來不應該多出來的空位上。
那是江家大少爺江有席的位置。
老太太皺了皺眉:“席哥兒呢?席哥兒又去哪兒了?整日不著家,平日裡也就算了,今兒這麼重要的日子,也冇人知會一聲?”
眾人麵麵相覷,無人敢作聲,一旁的秋河連忙道:“知會了,大少爺說,他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正說著,外頭傳話的小廝忙不迭的跑進了門:“回來了回來了,老爺同沈二爺都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