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冇等陸臨川來審問他，黃飛就先爬起來，屁顛屁顛地來到跑車駕駛位這邊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先道歉再說。

黃飛猛地把頭往下一埋：“實在是不好意思，衝撞了您，真的萬分抱歉！”

說完，便殷殷地看著陸臨川。

陸臨川掀了他一眼，冇有回答。

這時，阿川提溜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過來，隨手往地上一扔。

宋帆悶哼一聲，慢慢挪成平躺的姿勢，好似完成了一次極其艱難的動作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。

顧以曉居高臨下地瞥了眼地上的人，冷哼一聲：“宋帆，論歹毒我還是比不過你啊。”

陸臨川控製住自己想碾死宋帆的衝動，沉聲問：“曉曉，你想怎麼處理他？”

沉思片刻後，顧以曉十分無所謂地一揚眉：“當然是報警啦！”

聽到這句，黃飛頓時不淡定了：“小姐彆啊，我們錯了，真的錯了，是這個宋帆花錢請我們來的，我們也隻是想嚇嚇您，冇想乾嘛！”

顧以曉一抬眼：“花了多少？”

“呃……”黃飛一愣，心裡恨不得扇嘴——怎麼什麼都往出說！

陸臨川見他不回答，冷冷地剜了他一眼。

黃飛嚇得打了個寒顫，欲哭無淚地說：“小姐，我真的錯了，是宋帆，他給了我30萬，我本來是不想收的，您大人有大量，不要跟我們這種爛人計較，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您二位麵前。”

“30萬？！我靠，宋帆你居然還有30萬，你哪還有這麼多錢？”顧以曉忽地一瞪眼。

緩了好一會兒，宋帆終於緩過勁來，能開口說話了，他嘴巴一張一合，又垂下頭，無言以對。

顧以曉冷冷地收回視線，“你不說我就報警了。”

“等等！”宋帆倏地抬起手，嗓子啞成了破磁帶，絲絲拉拉的。

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，宋帆坐起身，收起腳，變成跪坐。

“我求你，不要報警。”

顧以曉冇好氣地說“憑什麼，你都花30萬來整我了，要是今天陸臨川冇來，我能有什麼好下場？”

宋帆抬頭看了顧以曉一眼，一咬牙，猛地埋下頭，向顧以曉磕了幾個響頭：“曉曉，我對不起你，求你不要報警！”

黃飛在另一邊幫腔：“對啊對啊，小姐，不要報警了。”

“嘖！”陸臨川搭著方向盤瞪了他一眼，黃飛又默默收聲了。

顧以曉冷著臉，不說話。

“曉曉，你看在我們還有過感情，你放過我這次，我以後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！”宋帆的臉緊緊貼在地上，塑膠味直往鼻子裡衝，但他顧不得這麼多了，要是顧以曉報警起訴他，那就完了。

顧以曉似是想到了什麼，深深地看了眼遠方，又將目光落到宋帆身上：“好，我今天不報警了。”

說完，轉頭看了陸臨川一眼：“老公，回家吧，我累了。”

陸臨川點點頭，將車掉了個頭，又開到黃飛麵前，微笑起來：“這時我第二次遇見你了對吧，我還記得你的眼睛。”

黃飛死死地埋著頭，背上的冷汗瘋狂往外冒。

“如果我還能遇見你第三次，就和你的眼睛說再見吧。”說完，陸臨川的神色驟冷。

黃飛又把頭埋下去了一點，嘴裡不停地說：“是是是……”

車緩緩駛出了停車場，益城的夜色在車窗上像幻燈片似的不斷向後滑去，顧以曉靠在車窗上，靜靜地看著窗外。

陸臨川在旁邊有些心疼地說：“曉曉，還疼嗎？”

顧以曉回過神來，衝陸臨川，笑笑，握了握他放在控製檯上的手，說：“我冇事了。”

“曉曉，為什麼不報警，我可以讓宋帆在裡麵呆一輩子。”

顧以曉搖搖頭，說：“我不喜歡趕儘殺絕，再說了，裡麵有吃有喝有工作，生活還規律，他還是呆在外麵受苦吧。”

沉默片刻，顧以曉又沉沉地說：

“而且，我拿他還有用。”

陸臨川瞭然地點點頭，手反握住顧以曉，輕輕摩挲，有些心疼。

他不希望顧以曉再受苦了，他希望顧以曉每天開開心心的，她可以做任何她喜歡的事，隻是現在顧氏和陸氏的局勢讓他們都身不由己。

顧以曉走後，黃飛也走了，那30萬冇要，隻是那兩個保鏢又把宋帆按在車裡搞了一頓，宋帆根本冇有反抗的力氣，死狗似的躺在那，什麼反應也冇有，阿川阿傑覺得冇意思，便把宋帆扔下車，走了。

宋帆躺在偌大的地下停車場，一動不動，他呆愣地看著一輛車的底盤，眼角默默滑下一滴淚。

又失敗了。

這時，兜裡的手機滴滴響了一聲。

宋帆拿起手機，點開資訊，是顧氏集團的人事部。

“宋帆先生，很遺憾未來不能和您共事了，請於6月8日到顧氏集團財務處領取賠償金30000元。”

看來明天還要去一趟公司。

宋帆脫力地放下手機，經曆了這麼多，他從冇有如此平靜，什麼都不想了。

幾天前，他還是顧氏集團高管，就這麼幾天的事，他偷稅暴露，帶顧以曉私奔失敗，借高利貸，找混混搞顧以曉還是失敗，還被兩個男人侮辱。

這就是我的人生低穀了吧，宋帆心想，老天爺，我已經夠衰的了，我乖乖拿了賠償回老家，你就讓我運氣好點吧。

宋帆支起身子，顫顫巍巍地站起身，他真的累了。

他決定，拿了賠償，再去把那30萬還了，就回老家，隨便找個工作餬口，再找個賢惠的女人結婚，他再也不要和這群豺狼虎豹有任何瓜葛了。

第二天，宋帆如約來到顧氏，本來，他遠遠看到顧氏的大樓時，他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抗拒靠近那裡。

他強忍著不適，努力蹬著自行車到了顧氏。

在上樓前，他戴上了口罩和帽子，無他，他隻是不希望成為這些前同事午餐的談資。

宋帆壓低帽簷進了電梯，幸好，隻有他一個人，他按下35鍵，這是財務處的樓層。

電梯門緩緩關上，突然，一隻纖細的手飛快伸進來攔住了電梯。

門感應到障礙，又緩緩打開。

是顧以曉！